第七章

吴克功不愧搞过长期的政治工ื作,搔了搔头就想出了这个李代桃僵的办法。负责临ภ时接待外国专家的郑副厂长埋在靠墙的沙发里,用不满的口气回答:“这事我早就问过他了。他会英文,可是他说他是德累斯ั顿人,在国外,他向来不用英文说话。”

目前此人有妻子、三儿一女。除女儿尚在高中念书,其他家庭成员皆参加工ื作。该钱家庭成份城市贫民,个人出身学徒。1956๔年全行业公私合营时由私营企业店员转为国家工作人员。195๓9年任收购门市部副主任时,因下属盗窃还没有上交的宋代瓷器两件,以失职过错被撤去职务。19๗62年,因在收购时私自留下(即以公家名义แ收购,个ฐ人付款的方式取得私人所有权)翡翠板指一枚,受严重警告处分。1965年又因私自留下清代扇面一幅受行政记过处分。1976๔年以当时所谓“散布政治谣言罪”被判有期徒刑五年,19๗78年平反出狱,仍任我公司职员。

“啊!我有,我有。”他突然兴奋了,脸຀上都泛出了血色。“我出差时随身带着象棋,呆着无聊,我就摆上棋盘研究研究…”说着,他拉开自己้的旅行包,拿出一副四边贴着胶布๧的象棋盒。“要有你有兴趣,我们不妨来两盘。”他带着恳求的笑容对钱如泉说。“来两盘就来两盘。”钱如泉在床上盘腿坐起来。他中午觉睡足了,这会儿来了精神。他们把棋盘铺在两床中ณ间的小柜上。钱如泉主动挑了黑子,说了声:“红先黑后,你先请!”

但中学毕业后,投考艺术院校和本市的歌舞团都没有被录取,在家闲呆了一年。后来顶替她妈妈进了邮ุ电局。由于她有一定的文化程度,人也活泼可爱,不久ื就从装邮袋、搬邮包的工作调到前台来当营业员。不过她并不喜欢这种工作。不管是装邮袋、搬邮包还是收电稿、开发票,她都觉得烦闷枯燥。

写完电报稿,他端详了一下,脸上忽然展开一丝调皮的微笑。这种微笑使他的神情蓦ย地开朗起来,带有一种孩子般的天真。俗话说“老小老小”你从上了年纪的人身上经常能发现一闪即逝的幼稚,如秋日晴空中突如其来的电光。那一瞬间的电光会使秋日຅的田野更显现出成熟季节的绚丽和即将进入寒冬的萧瑟。这时,我们在这位赵信书脸上看到的就是这般情景。人,是不可以貌相的;即使是像他这样普普通通的人,心里也有自己้奇特的憧憬。幸亏人心里的幻想、理想、向往、希望,各种荒诞不经的、毫无道理的、愚蠢可笑的念头和圣洁的、崇高的、仁慈的、美好的情怀没有重量,不然,地球就会被形形色色的此类东西压得粉碎——人心里面装ณ的东西要比人的肉体多若干若干亿倍!

你看,这有趣没有趣?

冯良才把吴克功的回答告诉汉斯。汉斯耸了耸肩膀,摊开两手,说了几句话,冯良才翻译道:“他说,他表示遗憾。他说,这位赵先生是个很好的人,是个很诚实的人,他和他在那十几天中结下了友谊。他要求你们代他问赵先生好。”“好的,好的,”吴克功连忙答应。

“我们一定把他的话带到。”宾主又谈了一会儿,商定第二天开始工作。吴克功等人就送汉斯到招待所休息。招待所新า布置了一套客房,和汉斯上次来又大不同了。服务员全是本厂职工模样长得比较秀气的子女,替客人沏上热腾腾的香片茶。汉斯ั环顾了房间的设备,连连用刚刚学来的中国话笑着说:“顶ะ好!顶好!谢谢!谢谢!…”

从招待所出来,吴克功也很高兴,说:“嗯,我看这个大学生也不错,翻的话也挺快,都不带打嗝的。”郑๳副厂长低着头,没有搭话。李任重在考虑明天的工ื作安排,也没有说什么。只有周绍文意味深长地说:“嘿嘿๹!这个外国人为什么对赵工那么感兴趣?一来就夸他,还要叫他来当翻译呢?”

他说话的声音不高,却如雷贯耳,旁边走的三个人都掉过脸来盯着他。吴克功的一团高兴被冲到九๡霄云外,心头还罩上了一丝阴影,李任重肚子里暗自嘀咕:“这个搞政工ื出身的人,果然有头脑,幸亏我昨天没有坚持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