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伙计笑一笑：“庄大侠言重了。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，去长乐城的永盛行，找掌柜的捎个话给我们关爷就是了。”
第39章后悔
陈平生哪里睡得着，后半夜几乎是睁着眼睛度过的，生怕海ร盗会过来抓人，偏生莫尽言睡得一脸安稳，完全没将对方当回事。其实哪里用得着陈平生守夜，许哥可比他警醒多了。
陈平生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：“怎、怎么回事？筏子呢，我们的筏子呢？”
莫尽言也不再藏身，爬上田埂追上去，一边跑一边又补上一箭，又有一个被射中了。
莫尽言将弓收起来，抽出刀来。这把刀是师父留给他的，刀身很朴拙，是生铁铸就的，重达七八斤ภ，锋利无比，关键是很趁手。“我现在不用箭，你们谁愿意跟我比试一下？”
莫尽言心里紧张得要死：“战况怎么样？”
莫尽言的心都提到เ嗓子眼上了：“哥，我能去吗？”
庄许发完脾气，才惊觉身边的兄弟有些不对劲，连忙走过去，拉起莫尽言的手：“小言，你别怕，哥给你想办法。”
莫尽言抬手抹了一把失血的脸，摇摇头，语调空洞地说：“不麻烦许哥和钟็大人了，指挥使大人说了要除我的名，违背他的意愿不好，会让你们受牵连的。”
莫尽言艺高人胆大，三两ä个人还是不惧的。他猫着腰，轻手轻脚进了祠堂大门。
就在那一刹那ว，有人从牌位桌后跳将起来，手里高举ะ着一把倭刀，奋力向莫尽言砍过来。莫尽言就地一滚，手里的刀嗖地扔了出去，准确无误地插在那人的心窝上，那人身子自空中径直摔倒在地上，溅出一地血花。
刚才那一声脆响，将门外偷听的孟长龄猛地吓了一跳，他赶紧蹑手蹑脚退开去，转身就跑。一边跑一边止不住心如擂鼓，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ฐ秘密：原来莫尽言和庄许居然是契兄弟。难怪庄许不待见自己้，竟是这么回事。
孟长龄埋头紧跑，连迎面走来了人都不知道，一头便撞了上去。
谢师傅嘴角抽了抽：“莫贤侄，你不是说笑吧？战船只能官船厂才能做，我们做，是要被杀头的呀。”
几位师傅松了一口气，有一个师傅提出来：“我们谁也没有做过战船，不知道如何做法啊。”
他这念头刚一冒出来，便听见有锣鼓声从对面传了过来。“不好，倭贼从江对面上岸了。”莫尽言惊呼。
“我们不到เ对面去吗？”莫尽言有些不大理解。
莫尽言点点头，他知道自己้有了目标，就是要像钟็勇一样百发百中，也做一名神箭手。
莫尽言顾不上问是什么惊喜，连忙往集合点跑，一边跑一边想：许哥期待我拿好成绩，跟钟大人有什么关系呢。还有惊喜，会是什么惊喜！
不出十招，两人便跳出圈外，宋祁拱手抱拳：“我败了。”
庄许立刻高兴得像个ฐ孩子，跑上去搂着莫尽言的肩，又摇又捶：“好兄弟，真是好样的！”
从这天起，孟长龄果然跟换了个人似的，操练不仅积极主ว动，还十分努力刻苦，并且也不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，变得谦逊起来，对莫尽言尤其信任依赖。只是说话还有点咬文嚼字，这大概是长久ื以来的习惯，一时间改不掉了。
新兵操练为期三月之久，都是最基础的训练，包括练艺和练胆。武艺包括弓矢、刀剑、长枪、拳术等，胆气的训练则是为ฦ了让士卒能够在与敌对抗时临危不乱、沉着杀敌。
“是的，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，估计倭贼近期会有大动作，要加强防范，明日又要开拔到เ沿江海各地去巡ำ视。”
庄许点点头：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他现在一听见倭贼就恨不得冲上去拼命，以他现在的身手，还不能完全在对抗中占上风，所以还是等等吧，这事先不跟他说，他要是问起来，就说我还没有同千户大人说好。”
随从回去的时候，已经接近年关，这是俞思冕在南方过的第一个冬天，与北方干燥的寒冷不同，南方的冬天潮湿而阴冷，湿寒之气几乎要钻到人的骨头中去，冻得旧ງ伤口隐隐作痛。俞思冕在屋子里架上熊熊炭盆，然而依旧抵御不了见缝插针ฤ的寒风。
俞思冕正在处理公务，听见陈良的声音，心里一喜，放下手中ณ的笔：“陈良，快进来。赶紧说说，情况怎么样？”
太阳升起来，将灰扑扑的冬景照ั得多了许生气，阳光落在县城东南角福安街上一处临街的坐西向东的小院里，院子中ณ间有一棵合抱粗的白果树，此刻树叶早ຉ已凋零，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，姿ู态遒劲而美好。
南屋的门开了，一个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、身形瘦长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，沐在温暖的阳光下，他将一手握成半拳，掩在鼻子下方แ，在阳光里半眯缝起眼睛，冬阳将他的脸照得有些几近透明，他堆上笑容说：“我很好，没事的，庄伯伯给我煎æ了药喝，已经好多了。许哥，你今天又休息？”这人不是别ี人，正是十一月初ม五夜晚，在倭贼洗劫渔村后逃过一劫
上了横滩，河道变得狭窄起来，但是险滩再也没有了，船行顺畅ม起来，离古田à县城也近了。两天后，船终于到了古田县城码头。莫尽言寻了个位置，将船停下，淡淡地说：“俞大哥，到了。”
莫尽言眼睛酸涩，努力眨了眨眼，摇摇头：“我就送俞大哥到这里吧，我就不上去了。”声音有些沙哑。
俞思冕身上有些僵硬，这不是他头一回被人表达爱慕之情，也不是第一次遭受同性示爱，拒绝别人他也是常干的，但是他却不想直接拒绝莫尽言，他知道，这对一个懵懂ฦ初涉แ情欲的孩子来说，直接拒绝是一种不小的伤害：“小莫，你还小，你不知道契兄弟真正意味着什么，两个男人在一起，我觉得并不好。”
莫尽言对契兄弟的了解不会比俞思冕更多，考虑得也没有那ว么全面，他只知道，契兄弟就是两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，他喜欢俞思冕，而他显然也不排斥ม自己，甚至还愿意帮自己做最私密的事。两个契兄弟再亲密也不过如此了吧。他愿意跟着俞思冕，无论去哪里都行，将来成不成亲都无关紧要，只要能同他能ม够跟他在一起，别的都不重要。而俞思冕的话无疑像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他的希望，他松开了胳ฑ膊，移开了头，尽量远远地避开了俞思冕。
俞思冕道：“我看你拿着怎么没怕烫？”
俞思冕抓过莫尽言的手看了看，又捏了捏，莫尽言的手掌很宽，手指很长，骨节分明，手心里和手指头上都是厚厚的茧子，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，突然做了个决定，道：“小莫，你吃太多苦了。等大哥安顿下来，你跟着大哥一起做事吧。”
莫尽言点点头：“是的。”
“好，你等等我。”莫尽言从船上拿出一个篾织的笼子，尾部ຖ很大，还往内收的，嘴很小，他在里面放了点不知什么เ，随手扔在船边的水里，“好了，走吧。”